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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虾没抢到女子酥胸,抢到一只玉手。确切说,是美女在这种非常突然的情况下,以惊人的反应,迅速覆住了小虾突来的头脸。 五指山缓缓伸长,徐虾突弯的腰身被慢慢推直,透过脸前伸张的指缝,看到美女一丝促狭的笑意,似得意自己的惊人反应,抑或嘲笑他的未能得逞。 一旁的空姐看着两人的滑稽状态,艰难地憋着笑,忍得异常难受。 五指山收拢,徐虾重见天日,尴尬一笑道:“你反应还真快,这么突然,我还以为……” 以为什么呀?这时候还臭美,空姐听到小虾的话,咯地笑出声。 美女也不由莞尔,玩味道:“没关系,我就是干这个的,现在可以让开了吗?” 徐虾很想知道美女所谓的干这个,究竟是哪个,可一想到他让开,美女就要回到座位,就可能从此天各一方,不情愿地动动嘴唇,没答话。 空姐咳一声道:“对不起,二位请马上回到座位。”小虾与美女相遇、相撞,无论当事人何感想,空姐却职责所在。 徐虾眼光一亮,有了主意。目光与空姐一对,牵引着缓缓带向美女,又回头看向自己貌似遥远的座位,接着向机舱最前的几个空乘位递递眼神,最后落回空姐脸上。短短一、两秒,他眼光连动,不够忙的。 空姐快被带晕了,好歹明白了他赤裸裸的企图,一时好生为难。都说美女好办事,其实帅哥也一样,关键看对象是谁。 气流中的飞机再次适时一荡,机舱首部的狭小空间,三人身形同时一晃。 空姐心一软,指指一旁的空乘位:“算了,你们先坐这儿吧。”机舱最前,左右各二,有四个空乘位,小虾要的就是这几个座位。 徐虾阴谋得逞,这个窃喜,厕所也不上了,一把抓向美女手臂:“姐姐,我扶你。”美女看样子二十六、七,小虾只有二十四岁,他本想叫大姐,又觉土气显老,最终还是选择了肉麻的姐姐。 女子一脸茫然,尚未在被换座的变故中清醒,手臂已被小虾无耻地抓住,急道:“不用,我自己来!” 徐虾不由分说:“姐姐不用客气,你是女士,应该的。”连拉带拽地把女子扶到左手靠窗的空乘位,大咧咧紧挨着坐下。 隔道的空姐已整好安全带,正偷笑看着两人,心道这小子可真够无赖。 女子更是好气又好笑,白着一双美目,不停嗔怪小虾,无奈地整起腰间的安全带。 空乘位的安全带与普通座舱不同,除腰间的一条,还有肩胛上方的两条,徐虾以前乘飞机无聊,曾在空乘位和俩空姐胡侃一路,故比较了解。不失时机地伸出一双魔手:“姐姐,我帮你。” 徐虾兴奋、振奋,热情无比去帮人扯两肩的安全带。女子秀眉大蹙,本能地向后靠身,就想伸手去拦,但见那架势,估计也拦不住,只好苦笑着听之任之。 徐虾分别扯过两条安全带,掠过女子高耸的胸部卡在腰间,待两条都系好后,还用手抻了抻以试安全,方回身整理自己。 三万英尺的夜空,巨大的波音机在气流中高速飞行,或许是不想破坏这对初遇的男女,竟出奇地没再发生一丝颠簸,平稳得似一泓温柔的湖水。 舱内气息融融,空气脉脉流动,徐虾系着安全带,眼中的热切一刻不离身边玉人。 女子平复情绪,拢拢鬓边发丝,似笑非笑道:“小帅哥,你姐姐长妹妹短的,骗过多少女孩子了?” 徐虾不答反问:“你知道楚香帅吗?” 这回答风马牛不相及,美女奇道:“楚留香!跟楚留香有什么关系?” 徐虾挺起胸脯:“当然有关系,因为我是徐虾帅。” “徐虾帅!”美女一双妙目立时张大,差点笑出声。偷听的空姐也不禁掩嘴一笑。的确,徐虾帅三个字怎么听都不伦不类,与楚香帅何止相差千里。 徐虾志得意满,不失时机地掏出一张名片,摆正方向,双手规规矩矩地递过。 美女这才明白,小虾绕这么大一圈,就为介绍自己。双眸一动,快速看他一眼,轻拢鬓边把名片接过:市委办公厅综合二处:徐虾。 正文 第一章 三万英尺(下) 美女水眸绽绽,讶异非常问:“你还真叫徐虾,怎么叫这个名字?” 空姐也竖起耳朵,好奇地等听答案。 徐虾施施然道:“因为我是渔家出身,我妈生我那天,我爸打到好大一只龙虾,有十斤多还重,又因为一般认为虾有龙像,我爸望子成龙,就给我起这个名字。虽然这名字有点儿蹩脚,也不怎么响亮,但我很喜欢,从小到大,凡听过我名字的人,无不听一次就全记住了。名字终归是个代号,能让人一次就记住,总不是坏事?” 美女点点头:“那倒是。”看他一眼又去看名片,似不知该收起,还是该还给他。最终,选择了一种权宜方式,即不还也不收,继续捏在手里。 徐虾解释完,抑住强烈的心跳道:“你已经有我名片,也知道我叫什么做什么了,是不是也该……”做了个礼尚往来的手势。 从楚香帅到徐虾帅,他固然要介绍自己,但更重要的,是想知道女子芳名,以及重中之重的联系方式。 女子美美摇头:“对不起,我没有名片,真没有,我不骗你,要不……你可以把你名片拿回去?放心,我不会介意。”就手把名片递回。 徐虾忙推回:“可别,你还是留着吧!我宁愿暂时没你名片,哪怕对你一无所知,也不想你一下飞机,就把我忘没影了。” 徐虾厚颜不惭的话又把美女逗乐了,不知有心还是无意,低笑着抚抚自己略微发热的面颊,终于把名片收进口袋。 徐虾受到鼓舞,不甘心地把头凑过:“咱们遇上也算是缘分,你就算没名片,也该告诉我叫什么、做什么、电话号码多少吧?要不我以后怎么跟你联系?” 名字还不知道,就想跟人联系,一旁的空姐望着这对可乐的人,又忍不住笑。 由于相邻而坐,又都半拧着身,徐虾这一凑,和女子的头已经很近了。美女未闪未避,反而迎住他目光,形成四目相对的状态,只是一方热涛滚滚,一方却平静如水。 美女无风无浪道:“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。” 徐虾又凑一步:“为什么?” 美女仍无动于衷,依依带笑道:“因为你怎么看,都是个骗女孩子的能手,我觉得不该告诉你。” 徐虾愣愣神:“我!骗?”呼地转到空姐那边,不满又不忿道:“不好意思,我们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,你说我有一句假话吗?” 空姐听得津津有味,正满怀希翼地期待下文,局促道:“应该……应该没有吧。”又啼笑皆非:“我又不认识你,怎知你说得真假?” 徐虾大手一挥,又转回身边人:“听到了吧?这位空姐都不认识我,更不可能了解我,但第一感受都认为我是真诚的,你看起来要冷静得多,怎么还不如个空姐?” 这话堂而皇之地把空姐贬低了。空姐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,委屈得直瘪嘴。 美女也被逗乐了,指着他道:“你这人,也太过分了,竟然这么说?人家空姐小姐,好歹也帮过你两次了。” 徐虾意识到失言,窘迫地转回:“对不起,空姐小姐,我没那意思,就是一着急,你那么善解人意,应该能体谅我心情吧?” 空姐气道:“体谅你什么?体谅你着急泡妞?” 泡妞两字太过直白,徐虾尚未答话,美女已矜持地选择了回避,微别过身,向窗外的夜空凝眸,长发半掩的侧面,精致秀美的脸蛋配着光洁细腻的肌肤,略显羞意的双唇欲张欲阖,似夜晚盛放的鲜花悄悄羞闭了花眸。 徐虾一刹那,又看入神了。 小虾失言把人得罪,又呆看另一美女,空姐好心被当驴肝肺,又嫉又气,低头看看腕上手表,恨恨盯他一眼,暗哼一声,解开安全带,步向话筒。 空姐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,舱内广播重新播出,内容当然是飞机已通过气流区,乘客可以自由活动了。换言之,徐虾和美女该结束共坐,回到自己座位了。 徐虾回下身,就看到空姐幸灾乐祸的脸。窗边的美女也恢复容颜,狡黠地对他眨眨眼,好象在说,臭无赖,这次看你还怎办? 徐虾心一沉,失望从心底挂到脸上。 果然,美女慢慢转回,两眼玩味地瞧他,美丽温柔的眸子带着一丝坏笑闪亮,慢慢解去身上的安全带。 徐虾颇不甘地道:“急啥,就在这儿坐着呗?” 美女笑眯眯摇头,指指一旁的空姐,耸耸肩摊开双手,做个无可奈何的表示。空姐发完广播,也款款步到他身前,同样笑眯眯做个请的手势。 两大美女同时发难,徐虾沮丧透顶:“这是何必,大家不聊得挺好吗?” 美女缓缓摇头:“对不住了,帅弟弟,再见吧。”秀发一扬,爽朗快意地长身而起。 空姐趁机落井下石,弯身恶狠狠道:“先生,麻烦回到您的座位。” 徐虾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,突然喝道:“等等,都别动!”双臂一张,分别安抚住美女和空姐,迅速解开安全带,站到空姐面前。 空姐吓一跳,背手挺胸,挑衅又报复地加重语气道:“先生,请回到你的座位!” 徐虾展出个讨好的笑容,忽然变戏法般从身上摸出个小盒,捧到空姐面前。 “啊!”空姐两眼和嘴巴同时张大,不自觉叫出声,忙掩住樱口。美女也瞠目结舌,绝没想到小虾会来这一手。 这是个异常精致的小盒,里面装着一条红彤彤的珊瑚手链,在舱内灯光的映照下,煞是可爱撩人,一看就不是便宜之物。当然,不便宜只是相对而言,这东西明显是旅游景点卖那种货色,再贵也贵不到哪去,两女的表现,是因为惊诧小虾的行为。 徐虾虔诚地把盒子捧到空姐面前,毕恭毕敬道:“空姐小姐,刚刚失言了,这个给你赔罪。另外你好人做到底,送佛送到西,再给兄弟一个机会。”不管人家要不要,拉过小手,就给硬塞了。 美女娇笑一声坐倒,手撑秀额,哭笑不得道:“你还真不愧是市委干部,送礼都送得这么轻车熟路,真服了你。” 我党的市委干部就一定会送礼吗?这话大不敬,要和谐哦。 正文 第二章 写小名 空姐收到礼物,笑嗔嗔地退回原位,徐虾如愿以偿地继续和美女共对。 此时此刻,对两女而言,坐哪儿已不重要,她们喜欢听小虾说话,喜欢这个帅气可爱的大男孩有趣的说话方式。 徐虾侧过身,重新坐下,满心欢喜地望身边人。 美女右臂撑着膝头,仍在歪头看他,一头乌发黑瀑般洒下;秀面明净如水,两道弯眉纤尘不染,凝着浑然天成的明光流转;配上那身半长的深色职业装,说不尽的洒脱随意,绰约雅逸。 这女子真是太美了,徐虾看得心窝都融化了。 美女没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,笑问道:“你刚刚那东西明显是给女孩子买的,该不是把给女朋友的礼物顺手送人了吧?” 徐虾坦然道:“我没女朋友,有的话,就不跟你这么说话了。不过你说得没错,那东西确实是送女孩儿的,不过不是女朋友,是女性朋友,我大学同学,最好的朋友。” 美女不以为然道:“跟之前的表现相比,你这个谎撒得实在业余,信你才怪。” 徐虾平静道:“知道你不会信,但我还是那句话,我今天没说一句谎话。我还可以告诉你,我那朋友正在机场等着接我,你要不信,一会儿下飞机我可以给你们介绍。不过在此之前,你最好先把你的情况跟我说说,要不然我没法介绍。” 美女倾着一双美目斜斜瞥他,有些信了,至少不由得不信,转开话题道:“就算你吧。那……说说你学什么的?” 徐虾脸上现出一堆狗屎般的得色,在经过努力却不成功地抑制才道:“这个怕要分开说,我本科学的是中文,研究生学的是国际关系,不知你问的是哪一个?” 美女和空姐再度张大眼睛,继而倒吞凉气。美女更是象是活生生吞下一只死耗子,不信至极地问:“你硕士都毕业了?” 徐虾不紧不慢道:“我还是那句话,我今晚没说一句假话。” 美女怀疑道:“你才多大呀?怎么可能硕士毕业,还都上班了?” 徐虾微笑道:“很简单。我从小就学习好,天生就学习好,不怎么学也学习好。我妈又是我小学老师,我上完一年级上学期,就上二年级下学期了;上完五年级,没上六年就直接上初中了。这样跳两级,再加上我早上学一年,到现在就工作快一年了。” 美女吃惊道:“这么说,你还是天才了?” 徐虾没时间废话,随口道:“如果你喜欢天才,就当我是吧。”再次把头凑向美女:“你已经把我了解得差不多了,是不是也该告诉我点什么了?要不也太不公平了!” 美女明眸一动,警惕道:“呵呵,说真的,我也不是不想告诉你,就是,还在考虑……” 徐虾心急道:“还考虑?再考虑飞机就落地了!” 美女美面一板,横他一眼道:“你不是天才吗?都说天才缺乏耐性,我更要好好考虑。” 徐虾有些气结,跟头上扣了个夜壶似的道:“我说大姐,耐性我肯定有,可时间有限哪!您就不能先告诉我点什么,然后再慢慢考虑?” 美女似被说动了,主动凑他耳边道:“这也不能怪我嘛,你今晚说那些话,如果坐在这儿的不是我,而是随便换成任何一个小姑娘,哪怕换成那个空姐,怕都被你哄得服服帖帖了,我怎么信你?” 美人吐气如兰,耳膜热乎乎又痒又好受,徐虾蠢蠢欲动,也凑美女耳边:“换成别人我还能说那些话吗?你还真当我是疯子?你不信我还不信你自己吗?问题是你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告诉我,要不咱循序渐进,你先告诉我名字,小名也行?” 美女噗一声再度笑弯:“你可真逗,还小名。” 这有什么可笑的?难道平时不跟人开玩笑?徐虾不耐烦地捅捅她,催促道:“别笑了,快说正事,我这急着呢。” 美女迅速板起胀红的脸,美目乱翻道:“瞎捅什么呀?这不正给你想小名吗。” 徐虾叫道:“现想,那不骗人吗?” 美女差点又要笑,强抑住道:“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,你根本不了解我,是不是骗人,我说了也不算,你得自己判断。” 徐虾一想也对,便道:“那行,你说吧。” 美女道:“把手伸过来。” 徐虾奇道:“说小名伸手干嘛?” 美女不容拒绝道:“让你伸你就伸!” 徐虾奇怪地伸过左手。美女看他一眼,抓住他手掌,迅速在他掌心写个字。 徐虾不解道:“这什么意思?”他只看到美女在他手心比划几下,哪知道是在写字,更不可能看出是写什么字。 美女翻个白眼道:“写小名嘛。” 徐虾恍然大悟:“写呀?”一张脸登时比哭都难看了。 美女双目灼灼,一本正经道:“你让我告诉你小名,我告诉的方式就是用写,你看不出可不能怪我。” 徐虾气道:“我哪知道你要写?都没心理准备,这不成心吗?”望着美女比花还绚的笑脸,知道自己遇到冤家了。不过肯写,总算是进步,耐住性子,重新伸过:“刚刚不算,重写一次,不过这回可要写慢点。” 美女忍不住笑地道:“那好吧,不过这是最后一次,再看不清,可就不管喽。” 两人头对着头,再次凑到一起。肩与肩相对,呼吸与呼吸交融,近距离凝望一眼,美女抓住他手掌,一笔一划地写起来。 掌心被玉指划动,麻痒痒的柔软感觉很舒服,但小虾知道哪清哪重,并没因此想入非非,而是心无旁骛,屏息凝神,瞪大两眼,大气不出,屁不敢放,右手还照猫画虎,一笔一画跟着学,生怕漏掉一个笔画。 美女写完,拢拢秀发温声问:“这回看清了吗?” 徐虾用手比划两遍,确认道:“是特字。不会吧?你小名居然叫特?这么奇怪?” 美女娇叫道:“你才叫特呢!你就不会组个词?” 徐虾脑中一闪,迅速想到个词:“那就是特务!你不会告诉我你是特务吧?” 美女乐疯了地叫道:“你才是特务呢!” 徐虾叫起撞天屈道:“是你先写的好不?” 美女再抑不住,噗嗤一声第三度笑倒,双手掩面,伏在膝头娇笑不止,披洒的长发,窈窕的腰肢,挺翘的美臀,都随笑声形成一道优美动感的弧线。 虽然脑中带个大叉般蹩脚的“特”字,但能欣赏到美人性感动人的身姿,徐虾仍觉得非常满足。能和这样的美人在一起,让这样的美人笑到忘乎所以,就算装傻充愣,他也觉得非常值,并且愿意义无反顾。 两人身体相触,嘀嘀咕咕,又说又笑,俨然一对热恋的小情人。空姐却坐立不安,不停地抓耳挠腮。两人本来说得好好的,突然没完没了地咬起耳朵,又比比划划,瞎喊乱叫,她听不到又不明白,只能看到两人热乎乎地亲热模样,猫挠似地难受。 夜航继续,时间无多,两人都放开很多,但仍是徐虾讲得多,美女问得多,笑得也更多。至于小虾所关心的自然状况,美女就像故意气他一样,一字不肯透露。 中夜零点,飞机抵达,三万英尺的初遇之旅,到了说再见的时候。 正文 第三章 你就是骗人精 机舱接口通道,徐虾和美女并肩而行,随人流向外涌动,两肩不时轻撞,很心动的感觉。两人都有些落寞,不一样的心事,相似的心情。显然,从三万英尺的高空着陆,低落的不仅是高度。 孤寂旅程邂逅动人异性,绝对人生快事,一途的愉快相谈便是佐证。可旅途之后,是继续相同的路,还是相忘于江湖,或许后者更是个明智的选择,可惜这世上智者从不多,懂得知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。 徐虾和美女就是两个不知足的人,至少小虾是。 徐虾心急地催促:“你倒说句话呀?再走就出去了!” 美女眼皮大翻:“不早都说了?” 徐虾眉头大皱:“你说什么了?到现在什么都没告诉我!” 美女俏目一横:“哪有?我不告诉你我在考虑嘛。” 徐虾没脾气地道:“那你倒抓紧哪,我还得取行李呢!”小虾行李是托运的,美女只一只随身拖带的小箱,这一托和一拖之间,宝贵时间又无形中被缩短。 美女噗一声又被逗乐,笑声牵动快乐的温情。她从未想到自己竟如此易乐,似此前所有的笑声加起来,也不及这晚一途的机舱多。 说说笑笑也好,离情难遣亦罢,两人很快步出漫长弯曲的通道,进入离港大厅。随身行李的人继续离开,等待行李的人留下等待,两人不约而同停驻脚步。 美女眼神闪躲地道:“就这样吧。” 徐虾心一沉:“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?” 美女恢复平静,为难道:“萍水相逢,这样不很好?何必要求更多?很多人不都这样?要求更多,未见得就有好结果,不懂知足的蚂蚱,连夏天也过不去呢。” 徐虾耐心道:“你说得对,也很理性,但我们是人,不是蚂蚱。我只想要一个联系方式,哪怕一个名字,这要求很多吗?对我来说,还有比这更简单的愿望吗?” 很多时候,一个人的愿望就这么简单。 离别在即,两人说话也认真起来,只是一个在说服对方,另一个在说服自己。否则只须一挥手,何须这许多话?认真本身就意味着在乎。 美女蹙眉不语,好半晌终于憋出一句:“那再让我考虑考虑好了。” 徐虾当即绝倒。 美女欢快的笑声再度笑出:“反正就这样了,你去取行李吧,再见。”说完长发一甩,快步而去,好个明朗、明快、明丽的美人。 徐虾急撵上去:“等等!你还真就这么走了?” 美女继续速度的脚步:“该说的都说了,不走干嘛?” 徐虾斜身背走,做最后的努力:“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?”, 美女在安检口提醒:“你再跟着我,就跟我一起出去了。” 徐虾不自觉停住脚步:“不是吧?你把我的事儿了解个底朝天,却连个名字都吝啬,你也太狠心了!” 美女回眸,不忍心地留下最后一眼,快速离去。 这是饱含真情的一眼,徐虾看得这个难受,行李也不取了,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。 美女不料他居然真追出来,倒抽一口凉气,睁大眼睛道:“天!你还真不要行李啦?” 徐虾气道:“要什么行李,我烦死你!” 美女低头,依旧是笑,感动美丽的笑,或许还有得意的笑,偏就是没有希望的答案。 ◇◇◇◇◇ 出港大厅,很多出港的人流和接机的人群,一白衣女子俏立其中,见到小虾,自人群中娉婷而出:“阿那达,在这儿呢!” 美女眼光一动,快速瞥小虾一眼,飞快的脚步蓦地放慢,然后缓缓顿住。白衣女子的身形也刹那滞缓,一双明眸同时扫过宁静的眼波。 两女在一米距离内对视,眼光在空气中交汇,时间约只一秒。 同样的乌发如瀑,相近的善睐如水,相似的婉约明媚,唯一不同的,是彼此衣服的颜色,一个黑,一个白。 女子率先开口:“虾虾,这位是……” 徐虾看美女一眼:“这个,我给你们介绍……” “你好。再见。”美女甚至没等小虾说出女子的名字,问候和道别突然合成一语,看也不看两人,便继续飞一般的脚步。 高挑挺拔的身形掠过,散发如瀑张扬,冷峻的眼光,似在冥王星。前面是出港大厅楼门,快得似一阵美丽的风,风的速度也未必如此之快。 徐虾急道:“唉你怎么说走就走……安安,在这儿等我!”比风还快地追出。 林安安抱臂低徊,很幸运地没被美女的速度晃晕,乌发也静若止水,眼角眉稍在浅笑中轻阖,是比风还轻的动作。 ◇◇◇◇◇ 机场外,零点后的中夜。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,星辉斑斑点点,星光后是无穷无尽的宇宙。星辉下的美女秀美绝伦,如夜空般清澈,又如无穷无尽的宇宙般不可预测。 夜空星光下,徐虾追及美女,或者说,是美女停下来等他。 美女道:“我考虑好了。” 徐虾没说话,迎着美女目光等待答案。 美女向前一步,近距离昂起绝世美面,举重若轻道:“如果、我是说如果,如果我们有缘再见,我答应你,一定认真考虑。” 非常可笑的结果,不如说一杆子支到下辈子,至少徐虾这样认为。但他已没有继续绝倒的心情,而是选择了一种非常简单的回答:“你耍我?” 美女白他一眼道:“你可以这么想,但我也告诉,我今晚同样没说一句假话。”水眸一动,冷眼走向一旁,长发在身后簌簌翻飞。 徐虾耐着性子跟过去:“你肯认真考虑,我当然非常激动,但万一我们以后没见面呢?难得碰到你,还说一飞机话,我以后肯定会经常回忆,可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吧?” 美女目不斜视道:“我不是告诉你小名了吗?” 徐虾苦道:“你那小名……” 两人正说话,不远处车灯一亮,一辆挂着武警牌照的白色奥迪无声向两人滑来,车内坐着一名二十七、八岁,身着武警制服的男子。 车是武警牌照的车,人是武警制服的人,徐虾很自然地联系到眼前的美女,问道“你是武警吗?” 美女很干脆地道:“不是。” 徐虾伸手一指:“那这车跟这人怎么回事?” 美女忍不住一笑,忙板住道:“我连名字都没告诉你,你以为我会说吗?” 徐虾没辙地道:“你……你有病。” 美女欢颜一动,又想笑,可奥迪男子已下车来到两人身边,只好硬生生板住。 这男子高大魁梧,不怒自威,走路步幅奇大,一看就非常结实。他先是面无表情地打量小虾一会儿,才对美女道:“小敏,给我吧。”从美女手接过皮箱,拎小鸡似地拎向后备箱。 男子随意一句,终于让徐虾得知了“小敏”这个普通又普通的名字,不至于忙活整晚却一无所获。当然,除了那个不知所云的“特”字。 美女柔柔瞥小虾一眼,好象在说,臭无赖,这下你满意了? 男子放好皮箱坐进驾驶位等待,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刻。美女也收拾离别的心情,和徐虾共对依依难舍的表情。 美女展出个温婉不舍的笑容,柔声道:“今天遇见你,和你说话,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。我不骗你,我从没这么开心过,都快认不出自己了,谢谢你。”缓缓伸出右手。 徐虾低头看着她的手,心里忒不是滋味。他很想说既然这样,干嘛不继续?可知道说了也白说。 美女仍在等他握别。星辉下的美人,清澈得如遥夜如水的天空,随风拂动的长发,轻灵如扇的睫毛,深不可测的双眸,绰约朦胧的美似粘染性感仙气的夜光女神,周遭的夜空也黯然失色。 徐虾离愁断肠,情不自禁地抬起手,却不是向美女等待握别的手,而是美人吹弹可破的醉人脸蛋。 美女警惕地退后一步:“我警告你,你要敢对我动手动脚,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!” 徐虾好阵憋气,也没好气道:“那我也警告你,我不会跟你握手,至少现在不会。我要握,就他妈握一辈子,让你一辈子后悔!” 美女一怔,迷人的面靥化出一团诱人的羞晕,轻嗔道:“还说你不是哄女孩子的骗人精,我看你就是!”轻咬嘴唇,大长腿一跨,逃也似的跳进小车。 听到这句不打自招的回答,徐虾笑了,有些美好的情绪冲淡了离别的不爽,但他还是不爽,因为这晚的追女之旅,他事实上已经败北了。 有缘再见,谈何容易,人海茫茫,又是这等极品美女,那得修得几世的情分?说不定这晚的机舱一途,已经把千世百世的回眸通通败光了。 美女自车窗中向他挥手:“走啦!” 徐虾无力地挥下手。 小车无声远去,很快消失在夜空尽头。 唉,机不可失,失不再来呀!夜空星光下,徐虾望着美女消逝的方向喟天长叹。 正文 第四章 生命的一部分 中夜星光下,空港大厅前,徐虾仍在为幸又不幸的邂逅喟然惆怅。 林安安垂首抱臂,自门厅台阶款款而下,拿捏得恰到好处,既未打扰两人相道的离别,又为小虾留够了哀嗟的时间。 林安安踱至小虾身旁,轻颦浅笑地明知故问:“阿那达,干嘛长吁短叹的?人呢?” “走了。”徐虾有气无力地答。 “她谁?怎么认识的?” “坐飞机认识的。” “干嘛的?” “不清楚。” “叫什么?” “不知道。” 徐虾无精打采,似一只斗败的公鸡。林安安忍住笑,绕到他面前,两条柔臂挂到他后颈,笑盈盈看他。徐虾抬起头,无奈地做出一种深沉得快要没进地底的表情。林安安笑意依旧,无风无浪、又很安静地与他对视。 两人表情同时开始融化。 “噗噗!……哈哈!……哈哈哈哈!……”林安安率先发生变化,笑意由笑至憋,再到憋也憋不住,终于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。 徐虾气道:“靠!我追女朋友失败你很高兴是吧?” 林安安撑着他肩膀,长发乱舞地道:“我哪敢哪?咱徐大公子是什么人?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徐虾帅,多少小姑娘打破脑袋主动往怀里钻,我佩服还来不及呢。” 徐虾没好气道:“行了,别笑了,赶紧陪我取行李去。”一把扳过她肩头,搂在身边步向离港大厅。 林安安偎在他身侧,兀自取笑或自笑,放肆的笑颜即使在夜色中,仍明媚脱洒得可爱。徐虾心内的失落,一如既往在林安安笑声中宁静。 两人勾肩搭背,连偎带撞地走进大厅,留下一路旁若无人的笑语。 两个男性哥们,勾肩搭背没什么不妥,两个异性朋友是否合适?答案很难确定。但和林安安在一起,小虾就这么肆无忌惮,也只有和林安安在一起,才能全身心放松,真实地感受自己的存在。 从大四到读研究生,整整四年,他和林安安南北相隔,几乎每天都通话或网聊,还傻子似地以老土的方式通信,可就是觉得身边少点什么,连泡妞的心情都没有,直到读完硕士来到林安安所在的城市,才重新找回自己。这已经超越了朋友间信任的高度,他甚至自私地认为,林安安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,只有在身边,才能充实、安心。 ◇◇◇◇◇ 离港大厅人潮依旧,但冷清了许多。前一班飞机已经落地,后一班飞机尚未抵达,只有小虾那只巨大的行李箱,仍在行李转盘上孤独地旋转。 没有任何意外,工作人员根本不让他进去取行李,尽管他相继出示了机票、行李票、登机卡,甚至工作证,又费尽口舌。人家就一句话:找行李处。可现在是半夜,行李处根本没人,必须等到白天九点以后。 行李箱孤零零地随盘旋转,直线距离不过十几米,死鸭子的工作人员就是不开面。 徐虾实在不想等到天亮,更不想再跑一趟,咬咬牙掏出一百块钱:“哥们,我不进去,你给我取下行吧?就这么几步?”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摇头,没有贪婪,没有欲望,甚至没有轻蔑,更懒得再跟他废一个字,充分发挥了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尚精神。 徐虾无计可施,求助般看林安安。林安安一脸坏笑和得意,完全一付幸灾乐祸的表情,不仅没帮忙的意思,根本是在等着他出丑。 真他妈交友不慎!徐虾万般无奈,只好暗骂林安安解气。 徐虾正彷徨无计,不远处的专用通道转出一群说说笑笑的空姐,俱穿戴整齐,拖着制式的小箱。这正是和小虾同航的一班空姐,其中就包括飞机上那个。按惯例,空姐们总会比乘客晚出来一会儿,还好正是时候。 徐虾大喜,屁颠颠地迎上去。 空姐一见他,眉开眼笑道:“咦,你怎么还没走?那妞泡到了吗?” 徐虾无奈地耸耸肩,厚着脸皮道:“不好意思,还得请你再帮一个忙,我刚刚出来太急,忘取行李了,就是那边那个。” 空姐稍愣,噗一笑道:“不会吧,你为了泡妞连行李都不要了?” 徐虾脸上一阵发热,叹口气道:“我不也是没办法吗,行行好,再帮个忙吧?” 空姐似嗔似怪地白他一眼,没好气地叹一声:“你还真够实在。那好吧,本小姐就再帮你一次,不过呢……”放低声音凑近,一脸认真地道:“我就想告诉你,你在机舱说那些话,那个女人不信,我信。”把最后一个信字咬得特别重,得意洋洋地从他手中拽过行李票,踩着嘎嘎响的高跟鞋去了。 不会吧?偷听别人几句谈话,就把理智甩到高跟鞋去了?徐虾瞅着空姐娉婷扭动的背影,恶毒地揣摩。 徐虾拖着空姐的小皮箱,来到林安安身旁。林安安幸灾乐祸的眼神,自空姐出现,又换成若有若无的神情。 空姐很快拖着大皮箱从里面出来,见到林安安问:“这位姐姐是……” 徐虾丝毫没有介绍双方的意思,应一句:“我朋友,谢谢你。”便把手里的小皮箱,换成自己的大皮箱。把准备送林安安的手链贿赂空姐,没什么大不了,他还给林安安带有其他更好的东西,但没必要非让林安安知道。 空姐得意一笑,识趣地没再多说,不以为然地瞅瞅林安安,抓着小虾手臂,在林安安的低眉浅笑的注视中把他扯到一旁。 徐虾回头回脑问:“你干嘛?” 空姐展挤挤眼,展出个暧昧的笑容:“你要真想谢我,就找时间跟我约会,OK?”说完往他手里塞个东西,拖着小皮箱飞快走了,留下一路媚眼翻飞。 徐虾等空姐走远,才坦然地骂一声:“靠,还以为能把手链还我呢,弄半天是张破名片。” 空姐去了,林安安望看看空姐走远的方向,笑眯眯到他身旁:“阿那达,看来今晚收获不小哇?” 徐虾悻悻道:“在你眼里,我就那么饥不择食?” 林安安巧笑道:“这话说谁呢?空姐,还是刚刚那大美人?” 徐虾不耐烦道:“明知故问。”嗖地把空姐名片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了,一手拖着大皮箱,一手扯着林安安往外走。 林安安怪里怪气道:“嗬!还真扔了,别是故意的吧?可别后悔啊。” 徐虾哈哈一笑,伸手搭上她肩膀:“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把你给吃了,留着你这个大美人,到处祸害人。” 林安安笑道:“怎么,你徐公子到现在还对我有点儿意思?” 徐虾心头涌起一股强大的幸福感,微笑道:“你说呢。” 林安安促狭道:“我只知道你徐大虾帅换美女如换衣服,现在又染上了一夜情这种重口味癖好,别的就不知道了。” 徐虾哈哈大笑,眼前蓦一亮,已步出大厅,重新置于夜空星光下。相似的情景,不一样的人,不一样的心情。 徐虾望着一望无尽的夜空,感慨道:“安安,七年了,整整七年多,都快八年了,想想都不敢相信。” 七年多、近八年前,小虾只有十六岁,是林安安的手牵他走进大学校门。他清楚地记得报到那天,林安安站在新生接待处的样子,那是他心中最美的形象。后来,他傻子似子追求林安安,那是他追求的第一个女孩儿,可林安安没成为他恋人,却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。 林安安没接他话,脸上是很安详的表情。风撩动她长发,她轻轻揽住他腰,像小猫一样缩进他怀里。 正文 第五章 善于解决问题的徐秘书 机场停车场,徐虾放好行李,大叹着坐进林安安的海蓝色MINI小跑车。 作为一名拥有两家分店的化妆品连锁店的老板,林安安开辆四十万左右的私车没什么不正常。可徐虾觉得自己读这么多年书,才是个破公务员,林安安这种跑推销出身的业务员,却能迅速发家致富,倒不是嫉妒,是觉得这个社会不正常。 林安安瞥他一眼,边起动车子边揶揄道:“怎么,徐大秘书又愤世嫉俗了?” 徐虾解恨地道:“可不是,现在那些污七八糟的事,全是你们这些资本家搞出来的!”好象这样一说,自己干过的污七八糟的事就全摆脱了干系。 林安安哈哈大笑:“那也是被你们这些当官的给逼良为娼的!” 徐虾也笑了,这话算和他殊途同归了。 办公厅工作不到一年,他见过太多见不得人的事,而在机关工作中,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他自己也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,还干得心安理得,得心应手,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。可他还是固执地认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,是被迫的,属于随波逐流,别人才是龌龊的,应该被鄙视的。也许这就是书生气的余毒,中华文化中最虚伪的一部分。 车子在夜色斑斓中驶出机场路,驶向灯火辉煌的城市。 两人在车中打情骂俏,说着不着边际的话。四十分钟后,车到小虾家楼下,一栋十六层小高楼,一所不大的房子,但条件、位置、环境都不错。按小虾老妈的说法,这个先住着,以后结婚再换个大的,省得现在收拾房间挨累。老妈的话总不会错,何况小虾又是家中独子,也没什么不能心安理得。 两人下车进楼,电梯上到十二层,徐虾回到了离开近一周的家。 刚进门,徐虾就闻到一阵勾人肠胃的香气。当灯光亮起,他看到餐桌上正温着一只小火锅;电磁炉上热着毛血旺,还有四听啤酒,很温馨的场面,都是他喜欢的东西。 徐虾馋虫大动地道:“安安,没想到你安排得还挺周到?” 林安安砰一声把门带着,甩着高跟鞋道:“那当然了,侍候你徐大公子,我这做奴婢的敢不周到吗?” 徐虾笑道:“你叫了我这么多年徐大公子,就这次最应情应景,听着最舒服。” 林安安扬眉道:“嗬!还真把我当奴婢啦?” 徐虾斜她一眼:“我倒想把你当别的,可也得你同意呀。” 林安安推他一把道:“行了,别臭屁了,赶紧吃东西,吃完赶紧睡觉,都几点了。” 徐虾笑笑没再废话,脱掉外套吃饭。东西都是他爱吃的,可时间实在太晚了,只好胡乱填几口,喝了两听啤酒,林安安也陪他喝一听,这顿夜饭就算吃完了。随后,小虾进卫生间冲澡,林安安在外收拾餐桌。 林安安很快收拾妥当,隔着卫生间门道:“都收拾好了,我走了。” 徐虾正在冲水,连忙道:“都几点了你还走?早上再走吧。” 林安安道:“没事,几分钟就到了。”到门口穿鞋。 “不行!”徐虾急扯下挂在一旁的大睡袍,从浴室探出头:“安安,现在都两点了,你一个人叫我怎么能放心?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怎么办?” 林安安犹豫道:“净瞎说,能出什么事儿?” “那也不行!”徐虾湿漉漉地套上大睡袍,就从浴室里出来:“总之我不放心,你就别走了,再说再有几小时就天亮了,你还真怕我吃了你?” 林安安停住穿鞋的手,眼神躲闪道:“那、那我睡哪儿呀?” 这是个问题。小虾家只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,小房间被他当书房,还放了电脑桌椅,已经没什么空间,只有卧室有一张床,再就是客厅的大沙发。 徐虾见她答应不走,恢复轻松的心情到她身前:“本来呢,你是女士,我应该让你住床。但我长途飞行,非常疲惫,正须要休息,睡沙发就不太合适了。这样一来,于情,应该你睡床;于理,应该我睡床,这就不太好办了。所以呢,就干脆咱俩一起睡床,这样就公平了,反正也不是睡不下。” 这问题也能弄一套理论,林安安哭笑不得道:“你可真行!要想干坏事就直说,找这么个理由,也太不充分了!” 徐虾坏笑道:“你这意思,只要理由充分,就可以干坏事了?” 林安安瞪他一眼:“去去去!想得美!小色狼!”顺手把刚穿上的高跟鞋摘下,狠狠贯到地上,好象昂贵的高跟鞋此刻的名字就叫小色狼。 徐虾嘿嘿一笑,取过围在脖上的毛巾擦头发。 林安安脱完鞋,又想到一个问题,眼光闪烁道:“那、那我穿什么睡呀?” 这又是个问题。林安安无备而来,除了身上穿的,也没带什么衣服,虽然俩人好得跟一个人一样,但毕竟男女有别,睡在一个床上,露太多总是不好,意外一不小心,弄得干柴烈火的,滚到一起去,就不好收拾了。 徐虾看看她,又看看自己道:“我家就这一件睡衣,还是单位发的。本来呢,我平时是不穿睡衣的,也不习惯,可今天不你在吗,我就暂时穿上了。考虑到咱俩以前游过泳,我身上该看的地方你都看过了,所以大不了我付出一下,就不穿了,让给你穿,我还穿内裤,你就当又跟我游一回泳,这不就结了。” 小虾三言两语,又在做出自我牺牲的前提下,解决了穿衣问题。林安安听得直翻白眼,没好气地道:“真有你的,你千方百计地把我弄床上去,歪理还讲得一套一套,你还付出了?” 徐虾牛哄哄道:“这算什么?我在机关里写过那么多东西,哪个不是把黑的说成白的?把公款吃喝说成工作需要,把公费出国说成考察调研,把集体上访说成为民请愿,把下岗失业说成搞活经济,把重大事故说成树立典型,把巧取豪夺说成为人民服务,这些都不在话下,一男一女上个床,也叫个事儿?” 林安安彻底晕倒,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举重若轻,以及我党的干部为什么总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,原来奥妙就在于此。 徐虾好整以暇道:“行了,没什么问题就这样了,你也去洗一洗,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,我到床上等你。” 善于解决问题的徐秘书说完,解下身上的睡衣扔给林安安,光着只穿着一件内裤的身子施施然进房了。 正文 第六章 恋姐成癖(上) 卧室的灯光很柔,是那种琉白的颜色,风吹动着纱帘,似天使在轻轻扇动翅膀。 徐虾拥被半倚,惬意地靠在床头。要和林安安同床了,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,他很想知道林安安是怎样的心情和模样,虽然同床并不意味着发生什么。 外面的浴室发着若有若无的水声,很快,水声歇止,换作同样若有若无的脚步声,林安安要进房了。只是这样轻的声音,也许轻的不仅是脚步,还有心情。 咯一声门响,林安安进来了,带着浴后的清香,吊着半湿的长发,两手一上一下,分别揪着睡衣的领口和下摆。这是件传统式睡衣,只有腰间一根绸带,她显然在担心美妙的春光会不慎外泄。 林安安看他一眼,若无其事道:“怎么还没睡?” 徐虾揭开被角,拍拍自己身边:“睡觉急什么?先上来,咱先说会儿话。” 林安安打个哈欠道:“大半夜有什么可聊的?聊七年多还没聊够?”慵懒地趿着拖鞋,踢踢踏踏走向床边。 徐虾忽然道:“等等!” 林安安一怔,低头看看自己,警惕道:“干嘛?” 徐虾失笑道:“就让你站一下,你至于吗?要怕也是我怕你,你怕什么?” 林安安没好气道:“你到底要干嘛?天都快亮了,还打不打算让我睡觉?” 徐虾如实道:“没事,我就想再好好看看你。” 林安安微红下脸道:“有什么可看的?看这么多年还没看够?” 徐虾不耐烦道:“看看怕什么?又不会掉块肉,痛快儿老实呆着,让我好好看看。” 林安安拗不过他,干脆双臂一抱,扬眉挺胸立在当地,索性让他看个够。 徐虾两眼绽光地坐起,以一种逼视的目光凝量起来。 浴后的林安安清丽洒脱,雪白的浴衣配上白皙的面容和明媚的清眸,地地道道一个芬芳美人。玉容颜若朝华,蛾眉素齿,长发肩前身后半搭,润湿的发稍撩动随性气息;沉甸甸的丝质睡衣下,是同样沉甸甸的玉乳;睡衣上下,雪白晶莹的玉颈和修美动人的小腿莹光闪亮;最下方两只粉妆玉砌的玉足,十只珠圆玉润的趾盖上,闪耀着暗夜明星般魅惑的蓝色,好一付成熟撩人的躯体,好一个清纯性感的美人。 徐虾呼吸促止,双目凝聚,看得入神了。 如果说女孩只须经历一次,就能蜕变成生理上的女人,那么充分发挥女人固有的魅力,很多女人终其一生也只虚有其表。林安安自七年前第一次相见,无论何时,总能把属于自己性格特点的女人味发挥到极致。 空气无声流淌,灯下的林安安羞赧而安详,明媚和阴暗都显得无比曼妙。对面的目光她并不陌生,早在七年前第一次见面便深刻领略,那是一种毫不避讳,又绝不淫邪的目光,让她深切感受作女人的骄傲,又无处躲藏。 她忘不了第一次相见。 那个夏日炎热的午后,太阳没有一丝的温柔。傻小子坐车坐过头,拖着一只大皮箱,扛着一大卷行李,足足走了三站回头路。三站路或许不算太远,但在号称北方火炉的J市,又是这样一个夏日的午后,绝对不是让人愉快的体验。 然后,这个满头大汗、气喘吁吁、全身浸透的少年来到她面前,砰地将皮箱掷在地上,呼地将行李丢在桌上,一言不发,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矿泉水,从头到脚倒浇而下,那样地酣畅淋漓,那样地清凉痛快,那样地肆无忌惮。 她看得目定口呆。 从新生报到花名册上,她早知有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,甚至畅想过,这个本该上中学的小男孩儿会以怎样青涩、害羞、腼腆或怯生生的样子来到大学校园,可眼前的事实却让她完全震惊。这,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儿? 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面。 正当她瞠目于男孩儿的粗豪放肆,却发现男孩儿手中的水瓶忽然叭嗒一声坠地。接着,她看到男孩儿更加放肆的眼睛,两道逼视的目光透过潋滟的水珠将她直直照射。 只一刹,林安安就觉得自己无处可逃了。 良久,男孩儿展出个比午后的阳光更灿的笑容,他说:“姐姐,你真美。” 这是小虾对林安安说的第一句话。 从那刻起,她就知道自己会和这个男孩儿发生些什么,只是没想到两人的命运之线会整整牵连七年之久,深深勒进彼此的生命,陷入骨髓,揪不出,拆不下,也扯不断了。 现在,当年的男孩儿又在重复当年的一幕,当年的目光依旧犀利而清晰,只是这一次,当年的人已经长大,与当年的心情,是否还一样? 同样在良久后,徐虾说出了和当年样同的话:“安安,你真美。” 称呼已换成名字,当初的那声姐姐,林安安已N年未曾听到了。敲着站乏的腰,貌似不屑地道:“你省省吧,七年前你第一次跟我说就被我识破了。” 徐虾很想问问她到底识破了什么,叹息一声,体贴地把被子揭开。林安安撅着屁股跪到床边,骨碌一滚身靠到他身旁,很创意的方式。 被子合拢,两人在一个被窝并靠床头。 林安安用胳膊肘儿拱他一下:“跟我说说那女的。” 徐虾故作茫然:“哪女的?” 林安安又在被窝里踹他一脚:“别装!” 徐虾有些泄气地道:“你说她呀。其实也没什么,就是飞机上遇到说几句话而已。” 林安安似嫉似气,又极不忿道:“还跟我装?说几句话你跟个狗似地追出去了?说几句话人都没影了你还搁那望天?还有她,才跟我打一个照面,就醋成那样,还什么‘你好。再见’,她有偿采访啊?整得惜言如金似的,有那么说话的吗?一看就是个小心眼、大醋坛。” 女人要是拆起台来,真是没的说。美女是否吃醋尚不好说,但林安安肯定吃醋了,丝毫未表现出比美女更广阔的心胸,至少言语上是这样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感谢闲来无事1234朋友的评价票,同时感谢本书刚上传就投推荐票的朋友,请继续支持。 正文 第六章 恋姐成癖(下) 徐虾笑道:“你还真吃醋了?” 林安安气道:“我吃她醋?我是怕你受气。别忘了,你可是蜜罐里泡大的,成天被人宠着惯着,碰到个那样的,能好受吗?到时候还不是到我这儿来找安慰。” 徐虾尴尬道:“让你说的,我有那么不堪吗?” 小虾还真有点不好意思,因为林安安说没说错。他年龄太小,在学校时大家都把他当小弟弟,加之他为人乖巧,出手又大方,男男女女的同学都喜欢他,所以平时相处也都有意无意让着他。 林安安忍不住笑地道:“那你以为呢?不说别的,从大学毕业,我整整躲了你四年,我容易吗?你可倒好,研究生一毕业就屁颠屁颠跑我这儿来了,连你那伟大的外交官理想也不要了?” 徐虾厚着脸皮笑道:“那算什么?我理想多了去了,就你一个是不变的。别说四年了,这辈子我都黑定你了,你跑到哪儿我跟到哪儿,谁让你当年不答应我,搞得我找来找去找不到第一眼看到你的感觉,想随便凑合一个都没的凑合。” 林安安显出幸福得意的神情,碰他一下问:“真的假的,真没遇到过?” 徐虾脑中闪出机舱美女的形象,果断地摇头:“没有。” 林安安被牵动往日情怀,不无羞意道:“我当年真有那么好吗?” 徐虾叹口气,转头望着她道:“这么说吧,安安,我这么多年,从来就没放下当年的你,可被你拉着做这么多年朋友,又舍不得现在的你。我现在不上不下,连伟大理想都不要了,全都是被你害的,等于这辈子都被你吭了。” 林安安哈哈笑道:“那也是你活该,谁让你非跟着我屁股后边转?” 徐虾也道:“谁让你不答应我?我得不到你非烦死你。” 林安安苦笑道:“你还有脸说?那时候你才十六岁,小孩崽子一个,你叫我怎么答应你?我要真答应了,你两天就得把我忘屁股后边去了,哪还能有今天?” 徐虾嘿嘿笑道:“照你这意思,你是放长线钓大鱼,那你看我现在够大没?” 林安安踹他一脚:“去去去!你现在风流成性,到处沾花惹草,够大也不要了。” 徐虾还想说什么,林安安忽地想起一事:“我才想起来,差点儿被你打岔忘了!今天飞机场那个女的看起来也比你大不少,你还真……” 徐虾一阵暴寒:“你怎么又来了?还有完没完?那是客观现实,又不是我的错,我有什么办法?” 林安安这次不全对。同样因为小虾年龄太小,别说同届,就是小两、三届的女生,年龄也大多比他大。所以小虾大学时代交往的所有女生,无论女友、相好、还是炮友,都无一例外比他大,因此林安安总取笑他“恋姐成癖”。 林安安忍俊不住道:“那也不能怪我呀?你说你在学校那会儿行,有客观情况限制,现在你都毕业了,还往那姐姐辈上的奔,不是恋姐成癖是什么?” 徐虾不耐烦道:“行了,反正就是一走一过,现在都不知躺谁怀里了,说点别的。” 林安安不依不饶:“还有脸说?坐一趟飞机就勾搭两个,你说你都多大了,就不能好好收收你那心?” 徐虾笑道:“谁让你当年给我介绍女朋友还忽悠我?要不然你介绍的女朋友,就算照着你的面,我也肯定会好好跟她相处。” 林安安瞥瞥他,瘪起嘴巴不说话了。 徐虾以为她还在醋机舱美女,又道:“说说你,最近又交没交什么男朋友?” 林安安没好脸道:“交什么交,不交了,交了也得黄,不黄也得给你搅黄。你看看你,每次跟人见面那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,我都跟着掉份,谁还敢要我?人家都说了,宁可不要我这大美女,也不敢要你这小舅子。” 徐虾不屑道:“那是那些人都配不上你,我怕你吃亏。你也不说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?那个什么崔经理,成天开你车,自己车加个油还从你借卡,还是男人吗?还有那什么文化发展公司的朱总,大胖脸留个长头发,整得跟刘欢似的,还文化、发展,他像文化人吗?最可气的就是那大学中文老师,连温庭筠和朱淑真都分不清,你倒换个人也行啊,那叫一男一女呀,男女都不分了,还学人泡妞?” 女人拆起台没的说,男人岂非更不象话?林安安哈哈大笑,狠推他一把道:“你可得了,哪有你这么埋汰人的,你就说你吃醋了不就得了。” 徐虾闪身大笑:“你知道就好,咱俩半斤八两,谁也别说谁。” 两人俱笑,睡意全无,直到滚乱被子,笑疼肚子。 卧室的灯光依旧柔和,是那种绝不会刺激眼睛的颜色。两人笑累,双双仰躺着望天花板吐气,像两条蹦到沙滩上的活蹦乱跳的鱼。 徐虾道:“安安,我有点累了。” 林安安保持着望天的姿态,怪里怪气道:“不容易呀,风流成性、阅女无数、一夜情成癖的徐大虾帅也要改邪归正了?” 徐虾转过头,热切道:“安安,我说真的呢!都说三十而立,我们就以三十为限,到三十岁,我未娶,你未嫁,我们就在一起,怎么样?” 林安安不动声色道:“行啊,到时候你别后悔哦?” 徐虾一翻身爬起:“安安,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,我真是认真的?” 林安安瞟他一眼,狡黠道:“那,是按你的三十岁算,还是按我的三十岁呀?” 徐虾一怔,腾地从床上坐起:“靠!上鬼子当了。” 林安安哈哈一笑,从身后把他拦腰抱住:“小虾虾,现在后悔也晚了,就老老实实等两年,准备下嫁本姑娘吧!” 原来林安安虽只比小虾大一届,却要大三岁,这还得益于她和小虾一样,比同龄人早上学一年。换言之,小虾二十四岁,距三十岁还有五年多,林安安二十七岁,只剩两年多了。 两人再度大笑。象很多次一样,他们半打半闹,半开玩笑地说很多半假半真的话,然后回归原有轨道,再周而复始。 天蒙蒙亮时,徐虾睡了,睡得很安详。林安安静静地望着他的脸,心底一片幸福的慨然。原本早该不必如此,如今那个年少轻狂的少年,已经长这么大了。 林安安一声叹息,拉过被子,将两个人紧紧地裹在一起。 正文 第七章 忙碌的早晨(上) 几小时后,天色大亮,薄薄的纱帘挡不住初升的朝阳,屋内白得耀眼。徐虾费力地睁开眼,身边是空空的床铺,扯着脖子大喊:“安安,几点了?” 林安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:“八点五十,你再睡会儿吧。” 徐虾腾地坐起:“什么!你怎不早点叫我?”跳下床,噔噔噔冲向卫生间。 林安安从厨房转出:“你刚回来,不休息休息就上班?” 徐虾释放着膀胱中的紧迫感,回下头道:“这次去南宁是陪主任开会,主任听说我没去过广西,才让我自己到桂林玩两天,他早就回来了。再说我们处的情况,你也不是不知道,下个月还有个大活动,没了我,还不得乱成一锅粥。” 徐虾所在的综合二处,编制十二人,只有八人:一个处长、一个副处长、两个老家伙、两个老娘们,还有就是他和一个小姑娘。处长肯定不干活,副处长基本不干活,四个老的小虾号之为“四大神”,自然是想让他们干也没人支使得动,小姑娘只能搭搭下手,所以真正干活人只有小虾一个。 倒不是活多活少,大家一样挣工资,一个人干全处活,任谁都会不平衡。所以综二处因为这个痼疾,根本留不住人。来一个干活人,就因为受不住又调走了,完全成添油战术。除非一次性调进四个生力军,否则没个改变,但这是不可能的。 林安安心疼地看看他,无奈道:“那你还吃饭吗?” 徐虾解决完下身问题,到水池边洗漱:“算了吧,反正下半夜刚吃完,现在也不饿。” 林安安摇摇头,进房去帮他准备衣服。 时间不大,徐虾洗漱毕,到沙发上穿林安安准备好的衣裤袜子。林安安站在一旁,身上仍穿着那件白睡衣,发髻有些凌乱,娇容带点慵懒,很迷人的熟女风韵。 徐虾看她一眼:“安安,你今早真漂亮,忒有妻子的感觉,反正你也没男朋友,以后就住我这儿算了。” 林安安瞪瞪眼道:“想吧你!”晕着海棠般的面靥转向厨房。小虾不吃早饭了,有些东西不用再准备了。 徐虾嘿嘿一笑,穿好衣服又去整理出差带回的大皮箱,飞快地从里面挑挑捡捡,把一些东西装进一个大袋子。 徐虾把一个盒子扔到沙发上:“安安,这个给你。” 林安安从厨房出来一看,是一件白色薇丽雅职业套裙,低头又见小虾把一件深色款式的装入袋子,问道:“那给谁的?” 徐虾道:“还能谁,我们处长呗。”小虾说的是副处长,名叫郝蕊,因为处长黄向前去参加后备干部培训,所以现在是综二处的实际负责人。 林安安好气又好笑道:“还真舍得下本钱,你以后要当不上官,不得赔死了。” 徐虾哈哈一笑:“那可不一定,没准我哪天从她身上占点便宜呢。” 林安安红着大花脸踢他一脚:“狗改不了吃屎,还不快滚!”好象那便宜不是从郝处长身上占得,倒是从她身上占去了。 徐虾再度大笑,拎着大袋子出门。 叮一声铃响,电梯刚好停到十二楼。小虾大喜,拎着大袋子就往里冲,不想砰地和里面出来的人撞个满怀,青菜猪肉洒一地。 来人是隔壁秦大姐,刚从早市买菜回来,坐在地上揉着屁股道:“唉哟,你个小崽子,赶去送葬啊?” 徐虾汗道:“对不起秦大姐……”电梯门要关了,抻着脖子对家门大喊一声,“安安,快出来给人道歉,帮人捡东西!”又对秦大姐道一声“我先走了”,就冲进电梯。 肇事者逃逸而去,秦大姐正要开骂,眼前忽地出现一个身着睡衣的靓丽美女,两眼一亮道:“姑娘,你是小徐对象吧?啥时候处的?” 林安安上前把秦大姐扶起:“呵呵,这个……还不好说。”这个的确不好说。要说是,确实不是;要说不是,大清早穿个睡衣从人家出来,别人也得信哪。 秦大姐看看小虾家门,扶着林安安手臂站起:“都住一起了,咋还不好说?” 林安安笑而不答,也答不出。 秦大姐凝眉想想,似忽然明白了地道:“这小崽子,成天花言巧语,做了还想不认账!你放心,下次大姐一定帮你说说。” 林安安哭笑不得:“那就谢谢大姐了。”岂止是秦大姐,所有熟知两人关系的人都奇怪。一男一女,说是友情,自己都骗不了,何况别人? ◇◇◇◇◇ 徐虾拎着大袋子,一路顺梯而下,冲出楼门,冲上自己路边的座驾:一辆柠檬黄色的北汽战旗敞篷吉普,全下来才七万多,绝对价廉物美,而且样子忒拉风,就是小毛病贼多,还好都不耽误开。 小虾有个梦想,就是自驾旅行壶口、青海这类非常远古的地方。这梦想并不太离谱,但实现的机会却不多,所以他买了辆敞篷吉普,一来貌似有所准备;二来也是个心理安慰;三来可以显示与众不同,让自己有种装逼的满足感。 徐虾一路冲驰,抵达并不远的市委机关,进大门前还忍不住回头望望自己的宝贝车。整个市委有超过半数的人自驾上班,就他的吉普最显眼、最时尚、最前卫,让他常常有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感觉。 带着出污泥而不染的心情,徐虾进入大院,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和他打招呼,或开着简短的玩笑,都热情非常。 小虾固然乖巧,惹人喜欢,但还有个重要原因,就是他家开着规模不小的海产养殖场。整个市委市政府、各大委办局,相识不相识的人,只要到他家那海滨城市,一个电话上门,都可以受到热情招待,免费享受绝对新鲜的生猛海鲜。所以他尽管工作还不到一年,但识人之广,交游之阔,许多工作十几二十年的老人,也多有不如。 一路虚情假意,徐虾进入自己市委一号楼三楼的综二处办公室,一个娇巧俏嫩的身影映入眼帘。 徐虾打出第一个发自内心的招呼:“豆豆,我回来了。” 窦慧正在接水,回身喜道:“徐哥回来了!” 徐虾施施然走进,把大袋子往办公桌上一放:“回来了,一个礼拜了,想哥没?” 窦慧喜不自胜地上前:“当然想了。”把水杯放旁,盯住大袋子问:“徐哥,这回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?” 徐虾笑道:“着急啦,那就让你看看。”解开大袋子,先扔出两袋零食,随后拎出一摞绑在一起的塑料袋,有六袋之多。 窦慧奇道:“这是什么?” 徐虾解释道:“这叫辛荑花,南方特产中药,对治疗鼻炎有奇效,你鼻子不是不好吗,拿回去冲水喝,管保能治好。” 窦慧满眼感激地道:“谢谢徐哥。”能不能管保治好不是关键,小虾总能恰如其分地体现对他人的关心,可比她男朋友强多了,她是真感激、也真感动。 徐虾道:“客气什么,你不是我妹吗?”小虾很喜欢这个同室的小同事,当然是普通意义的喜欢。不为别的,就为这么多年,能叫他哥的女孩儿实在不多,他可以堂而皇之地享受当大哥的感觉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感谢Liqian111朋友的评价票,感谢其他帮忙推荐的朋友,请继续支持。 正文 第七章 忙碌的早晨(下) 寒暄几句,徐虾拎着几盒茶叶进入相邻的两个男同事办公室。两个老家伙一个叫沈兴权;另一个叫康海,四十二岁的老沈偶尔还能干点工作,四十六岁的老康完全是废人。 徐虾进门就热情无比地道:“两位老哥,兄弟回来了!”把两盒将军峰绿茶扔给老沈;一盒六堡茶饼扔给老康,这也是两人各自的爱好。老康喜普洱,六堡茶跟普洱差不多。 俩老家伙一喜:“这不是小徐……唉约!”茶叶已经飞来了,两人手忙脚乱地接住。 康海一看手里的是广西名茶六堡,胖脸立时笑成一朵花,厚颜无耻道:“我茶叶刚好喝完,就估摸着你该回来了,幸好没着急去买。” 无耻的家伙,得了便宜还卖乖。徐虾这样想,嘴上却说,“一盒茶叶算什么?康哥喜欢,我下次出去给你多带几盒,省得你喝没了还得等。” 这话多少有点骂人的味,但老康知道小虾家有钱,单位还有关系,又一向大方,高兴得一阵大笑,随便应一句,就兴冲冲地拿着水杯准备品尝新茶了。 更狡猾的老沈道:“小徐呀,老收你东西,我们都不好意思了。” 这还象句人话。徐虾谦虚道:“无所谓了,以后两位老哥多罩着我点不就得了。” 老沈这才大度地道:“那是那是,这是肯定的,也是必须的!” 正在冲茶的老康也道:“你就放心吧,我们可不敢得罪你这位小财神爷。” 三人同时大笑,徐虾赶紧在笑声中溜掉。真是不招人爱的两个老油条,出门的一刻,小虾把两位老大哥鄙视到极点。 回屋取两块丝绸布料,徐虾又进了对门两位老大姐的办公室。俩老娘们一个叫刘丽,三十七岁;另一个叫许艳杰,三十九岁。按说年龄不大,可模样不说了,身材中部极度臃肿,象两只纺线用的肥大梭子,简直没法看。 徐虾手里举着两块布料,哼着《命运》的曲调,以惊喜的形式突入:“当当当当!当当当当!” 两位老大姐眼中一亮:“呀!小徐子回来了?”喜笑颜开地凑到小虾身边,性急的许艳杰不等小虾答话,就盯着布料道:“这是给我们买的吗?” 徐虾道:“当然了。”一左一右,粉色的递给许艳华;紫色的递给刘丽。 许艳杰不解道:“干嘛买布料,现在谁还做衣服啊?” 徐虾笑道:“许姐,这你就落后了,现在的内衣专卖店,都可以直接定做。这两块都是现在南方最流行的款式,两位大姐还这么年轻,定做两身内衣睡衣什么的,回家再一穿,还不把姐夫迷死。” 俩老娘们老脸一红,双双娇叫起来:“唉呀这小徐子,要死啊,什么话都说,还内衣?让人害臊死了!” 稍显冷静的刘丽道:“小徐子,这两块颜色都是我们喜欢的,你怎么知道的?” 徐虾解释道:“许姐自己说过喜欢粉色。我看你手表链和手提包都是紫色的,应该就是喜欢紫色,难道错了?” 许艳杰抢道:“没错没错。这小徐子心真细,哪个姑娘嫁了可享福了。” 刘丽信誓旦旦地道:“哪天刘姐给你寻摸寻摸,肯定给你介绍个好对象。” 徐虾故做高兴道:“那我就等两位大姐的好消息了。” 言罢,两个老娘们开始叽叽喳喳讨论上哪做内衣,以及做什么样式的内衣,徐虾忍着强烈的呕吐欲望告辞而去。 终于跑完了平时连门槛都不踏的“四大神”办公室,徐虾再度返回自己屋,取了两筒极品真龙烟,奔向四楼的主任办公室。 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蒋啸,即小虾此去广西陪同的领导,也是他老爹徐光东当年的战友,曾一起在老山轮换作战半年,也是生死之交,小虾考办公厅公务员,就是此人的关系。当然小虾自己也争气,笔试面试都遥遥领先,是当之无愧的第一,让蒋啸非常做脸。 徐虾到主任办公室时,蒋啸正在办公位抽烟看电视,见他忙从座位出来,唤道:“小虾,回来了,快进来。” 徐虾恭敬地在门前点个头:“主任好。”尽管有老爹的关系,又是长辈,但小虾在单位,仍时刻摆正自己位置。 蒋啸抬手一指:“把门关上,过来坐。”径直坐向大沙发。 蒋啸率先坐定,徐虾把两筒烟放一旁,侧身坐到沙发一角。 蒋啸满心欢喜地打量他一番,拍着他膝头道:“怎么样,桂林好玩吗?” 徐虾道:“怎么说呢?应该说不错,但和平时想像比,还是有很大差距,感觉多少有点失望吧,也可能是太有名了。” 蒋啸挥下手:“旅游区都那样,去一次有的说就够。”看他一眼又道:“什么时候到家的?” 徐虾如实道:“下半夜一点多。” 蒋啸微笑颔首:“怎没在家休息两天?”嘴里虽然这样说,但眼中流露的光彩,明显非常满意小虾能来上班。 徐虾道:“过一阵就交通论坛会了,曲书记抓得挺紧,还没怎么准备,黄处长又不在家,就郝副处长一个,我寻思帮她忙活忙活,要不她一个人哪忙得过来?” 曲书记即市委副书记曲项安。按职能分工,交通论坛跟市委没啥大关系,应由政府主管交通的吴应荣副市长负责,但由于论坛是曲副书记通过关系从中央争取的,所以按习惯,吴副市长就只好一边凉快了。 蒋啸更加满意地点头:“你这么想就对了。这次论坛交通部长出席开幕式,一个副部长跟全程,曲书记肯定要陪同,到时候你好好表现,给他留个好印象,他那秘书干不少年了,曲书记还不太满意,估计也该换了,到时候我给你推荐推荐。” 办公厅四个综合处,二处对副书记,蒋啸和徐家关系如此之近,却把小虾安排在超滥的二处,正是出于这个原因。 徐虾点头道:“是,蒋叔,我肯定努力。”这次他选择了私人称呼,说完识趣地起身。 蒋啸随之而起:“那行,你回去吧。下午记得找个时间,把出差的条子报了,我明天要出去开会,正好今天在家。”